2019年1月22日

告別大嬸味


某個早上他上班,在家門口上演「送你送到小城外」時,和他炫耀門邊的傘用了八、九年,他竟回:「大嬸就是這樣來的。」然後順便指了旁邊一雙五、六歲的白鞋,說:「醜爆了。」

傘和鞋,確實沒那麼好看了。但雨天偶爾用,家附近買個便當穿的鞋,能遮能蔽體就好了嘛,沒想到在另一伴眼裡,已飄出大嬸風。

確實,在交往期,全身上下必好好裝扮,穿美美的,大多為了別人。隨著歲月奔馳,即使膠原蛋白漸流失、法令紋日益明顯,甚至白髮都無情冒出,但對自己反而更加有自信。於是,隨便綁個馬尾,素顏,踩著堪用的醜鞋都能出門。這個年紀,漂亮的打扮,全是為了給自己更美麗的心情,以前的「女為悅己者容」之心意,全死光光。

想想媽媽那個世代的「真大嬸」,總是為了家庭省吃儉用地,大家吃不完的剩菜,她吃光;女兒用不合適的保養品,她拿來用;女兒淘汏的過時舊衣服,她拿來穿......漸漸地,「黃臉婆」就這樣形成了。

所以啊!大家,美麗的妳們我們,偶爾還是膚淺點吧。拿些妳賺的、他賺的錢,把自己弄得美美。不要相信出門前問:「要不要化點妝?」他回答:「不用。」這種鬼話。

手牽手,拒絕大嬸味。

2019年1月7日

巴黎聖母院的遺憾


這一年來,一想到巴黎聖母院,心裡就有些遺憾。

2017年春天小妺來訪,我帶她去了趟巴黎。猶記那晚她初見巴黎鐵塔時,全身上下藏不住的興奮與喜悅。我們從河畔看著它,朝著它的方向走去,一直到它腳底,小妺臉上的笑容始終揚著。

我心想她應該也會喜歡聖母院吧,尤其爬上塔樓時,腦海裡想像著一樣充滿歡笑的畫面。無奈那天早餐後,我開始不舒服,帶她走大小皇宮、亞歷山大三世橋時,不時找地方坐下來休息,讓她自己拍照。尤其在逛完《聖禮拜堂》時,我體力似乎已用盡。於是看到聖母院長長的排隊隊伍時,我希望她自己上去,然後自己回家。我一心只希望她多玩點、多看點,當她不願意時,我是又惱又怒。

我獨立慣了,覺得這沒什麼。我自我為中心久了,忘了去體會第一次訪歐洲者心裡的害怕與不安。在那當下我不解她的心情,就像我不明白為什麼第二次造訪倫敦的好友,不願一個人自己去巴黎一樣。後來才知道,不只是害怕,還有很多人不喜歡一個人旅行的孤獨感。

2017年春天,我沒有做好導遊大姐的角色,原希望2018年夏天能有加分的機會。但一些事情,過了就過了,機會不是說有就有的。因此現在讀到巴黎的種種,心就抽一下,隱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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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是17年春天,在聖母院裡面拍的。)

不少人以為聖母院是中世紀建築,從以前到現在就是這個模樣。但其實它的東正面,也就是入口處那一片,是現代修建的。

18世紀末,法國大革命 (1789)時,整個聖母院被嚴重破壞,幾乎是半毀狀況,而東正門上的28個聖經舊約國王雕像,全都被砍了頭。這真令人無奈,無論是革命或侵略,人類總愛毀掉紀念建築、紀念碑、藝術品......

一直到1802年的拿破崙,才開始要修復聖母院。1844年,路易菲利普國王任命Jean-Baptiste-Antoine 和Eugène Viollet-le-Duc主持這個修復任務。這兩人都是專業人士,且一致認為「哥德風格」才是真法國,讚揚它優於當時風行的「新古典主義風格」。

不過以現在的修復理論來說,他們並不是修復中世紀建築,而是重造一個19世紀的中世紀建築,甚至拿掉了教堂原本有的巴洛克裝飾(路易14時期)。歐洲教堂大多是本建築活歷史,走在裡面可以看到不同時期的建築與雕飾,年代跨越數百年。這也是我迷戀教堂的原因,能夠遇見不同時代,穿越再穿越。

在「正確」的古蹟修復裡,必須明顯表現出原有與添加之別,甚至旁邊要做說明。但現在在聖母院裡,一般人是無法辨別出哪兒是19世紀的中世紀,哪兒才是真正的中世紀。

補充:Eugène Viollet-le-Duc還協助設計紐約自由女神像的火把。



2019年1月5日

讓人想念的拉美西斯二世神殿


這裡讓人非常想念。

無論陽光灑在仍豎立的柱子或是已傾頹的雕像上,都散發著迷人的氣息。

也許是沒有圍牆,所以空氣自由的流動,絲毫沒有數千年的沈重氛圍。

浸浴在陽光下的拉美西斯二世神殿,像唱著輕鬆的歌曲。

這兒,絕對是個讓人感到愉悅的地方。


19世紀時,神殿裡的其中一個拉美西斯二世的半身像,跨海來到倫敦大英博物館,而它的基座今日仍在原址,永遠等不到主人。

基座旁邊則是曾經無比風光,至今仍享有盛名的一堆傾塌石塊。它也是拉美西世二世雕像像,但更巨大。它高17.5公尺,光是耳朵就1公尺長,只不過現在只能憑想像來重組往日雄姿了。

英國詩人雪萊的著名詩《奧斯曼狄斯》,就是從大英博物館這位遠道而來的客人身上,獲得的靈感。

他詩裡的旅行者發現了這個巨大半身像,半埋在在沙漠中。而旁邊的底座背後刻著:「朕乃奥斯曼狄斯,王中之王也,功業蓋世,料天神大能者無可及!」

只不過,在19世紀雪萊的年代,這位法老並沒有留下任何豐功偉業的痕跡,只有砂礫。

那麼到了21世紀我們的年代呢?大片黃沙仍守著這片殘跡,什麼都不變,只是又過了200年。



詩文如下:(晚楓譯)

我遇到一位來自古老國度的旅者,

他說:有兩條巨型石腿立於沙漠,

不見軀幹。旁邊沙中有頭像斷落,

沉沙半掩,但見那臉上眉頭緊鎖,

皺起的雙唇带着不可一世的冷笑,

足見石匠對法老的内心明察秋毫;

活生生的神態刻上没生命的石頭,

比雕刻者妙手匠心的臨摹更長壽。

石腿的基座上鑿刻有這樣的字迹:

“朕乃奥斯曼狄斯,王中之王也,

功業蓋世,料天神大能者無可及!”

而今一切蕩然無存。偌大的廢墟,

殘骸四周只有那蒼茫荒凉的戈壁,

孤寂黄沙向遠方鋪展,無邊無際。


上圖是拉美西斯二世雕塑的下半部,其上半部在大英博物館。


第一門樓的牆上是拉美西斯二世征戰的場景。3000年後,我嗅不到絲毫戰爭的混亂、焦慮與不安,也感受不到法老的豐功偉業。在夕陽照射下,牆上殘留的顏料依稀可見,褪去了歷史故事,但添了悠古之情。


我遊走在列柱廳。這張照片現在是J的手機畫面,我也有同樣一張,只不過照片中的人物是他。非常低調的曬恩愛。



第一門樓(上圖)。



喜歡古埃及歷史或是愛古蹟的人一定能懂我的心情。就算是躺在地上,已辨識不出什麼東西的石頭,仍讓人心情激盪,更何況上面還有古埃及文呢。


非常適合黑白照片!



註:雪萊詩原文如下

Percy Bysshe Shelley (1792 – 1822)

Ozymandias

I met a traveller from an antique land

Who said: Two vast and trunkless legs of stone

Stand in the desert. Near them, on the sand,

Half sunk, a shattered visage lies, whose frown,

And wrinkled lip, and sneer of cold command,

Tell that its sculptor well those passions read

Which yet survive, stamped on these lifeless things,

The hand that mocked them and the heart that fed;

And on the pedestal these words appear:

“My name is Ozymandias, King of Kings:

Look on my Works, ye Mighty, and despair!”

Nothing beside remains. Round the decay

Of that colossal wreck, boundless and bare

The lone and level sands stretch far away.